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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天選。一條線


  「自從2年前手術後,就無法重複畫同一條線 ......」
  帶著素描本走進眼科門診,和有如老朋友的醫師一起研究縐縐的水彩紙。
  「醫師您看...原本要畫竹子,但總是『描』不到同一條線,反覆描到半夜的結果是,竹子『胖』成了菩提葉了...」
  醫師一貫溫和地笑著,臉上笑出了三條線...「師父啊,不要用眼到半夜啊!」
  我心中也是「三條線」......心想:「醫師,您應該畫錯重點了吧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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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後疫情時期,對於熱搜字之一「天選之人」,很有感。
  心想,所謂「老天選定的人」,有沒有必要條件?是人數極少?情況罕見?非一般人的經驗?身處染疫風險,卻能「全身而退」?特別幸運,還是……,只有「老天曉得老天的安排」。
  素來十分關照雲水的菩薩知道我有「畫一線之礙」,捎來關心:「師父啊,一條線或三條線都沒關係的,只要不是『兩條線』就好。」
  的確,在「後疫情時期」,「兩條線」讓人心驚驚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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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其實,一直猜想,在眼科醫師心中,我會不會就是那個「天選」?
  兩個月前坐在診間,例行眼底檢查後,醫師以不經意卻又刻意輕鬆的語氣說:「白內障手術後,有少於1/3的人還需要接受『後囊雷射手術』……」
  「所以……」
  「師父是少數需要再接受手術的人。」
  知道自己是<1/3的那個人,有一種「備受上蒼眷顧」的奇妙感。為了可以畫出「一條線」,為了不要一入夜就眼前多線交織,簽下了「後囊雷射手術同意書」。
  「第一發」雷射打進眼裡,被彷彿從腦子裡傳出的雷射音聲嚇到,不自覺「啊!」地叫了出來。接下來的3分多鐘比想像的漫長,在醫師「不要緊張,不要動喔」的溫和提醒中,30幾發「雷射光」和心情呼應成不規則的鼓聲,每一個鼓點起落都是感恩,感恩仁心仁術的醫師發現了我是那「極少數」。
  那鼓聲,並不陌生。記得暑假伊始,戴著N95,由醫護菩薩引領進入「負壓隔離病房」,和新冠器官衰竭離世的菩薩「說說話」時,曾經聽過。那時每個鼓點也都是感恩,感恩上蒼眷顧,感恩醫護菩薩慈悲,感恩護理長親自為我戴上N95,感恩進入「高風險病房」,還是一條線。
  為「無法畫一條線」而苦,同時也為「還好只有一條線」而感恩的因緣,重新體會「上天自有安排」。生命每個轉角的緣起緣滅,沒有所謂的「好壞對錯」;如能安住在天選的緣起,人生的風景必然不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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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離開診間前,醫師突然站起來,說:「師父,請等一下......」
  繞過專業器材,親自走到門口「送客」的醫師,突然燦笑一鞠躬:「請師父不要再畫到半夜,要好好愛惜眼睛喔!」
  帶著「即使竹子『胖』成菩提葉,也要珍惜『天選眼力』」的決心,對醫師深深一鞠躬。戴上墨鏡,走入燦爛的陽光,「一條線」的人生大步大步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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